今天,我在网上摸鱼找选题的时候,一个很久没见面的室友突然给我发了一个消息,说: “ 你知道吗,艾滋病有救了! ”
当时,心里有一万匹脱缰的马奔腾而过——这事儿跟我说得着么?
在我给室友回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后,出于好奇,我就去搜了搜相关的报道,结果发现,这事还真不是忽悠。
新闻说的是一位现年 53 岁的德国感染艾滋病毒( HIV )男性患者,在造血干细胞移植治疗后,被研究人员宣布痊愈了。
从网上的评论来看,这个新闻能引起这么大的关注,主要是之前不少人都觉得艾滋病是不治之症,现在竟然能被治愈了。
有的自媒体还煞有介事地说 “ 艾滋病被正式攻克 ” 啥的。
仔细查了下资料,发现这个新闻在传播过程中出现了偏差,人类离艾滋病被攻克,其实还八字不到一撇呢。
论起来,相关的新闻并不是第一次被报道,在他之前,已经有 4 个成功治愈的病例了。
所以新闻才说,这是全球第 5 例艾滋病治愈确诊病例,也是第 3 例通过治疗清除 HIV 的患者。
之所以两边的数对不上,要差上两例,是因为有两位 “ 治愈确诊 ” 患者还需要观察,还不能完全确定体内真的没病毒了。
患者体内的 HIV 病毒 RNA 浓度随时间变化 ▼
而这 5 位能被治好,只能说他们 “ 运气好 ” 。
很多人都知道, HIV 病毒是一种专门攻击人体免疫系统的病毒,被感染的人会因为丧失免疫力而死于恶性肿瘤等并发症。
用显微镜观察到的 HIV 病毒感染免疫细胞 ▼
并且,这病对绝大部分人来说是绝症,现在人类能做的,只有尽量控制艾滋病的病程发展,比如通过多种抗病毒药物联合使用的鸡尾酒疗法。
既没有根治的药物,也没有能预防的疫苗。
这 5 位患者幸运之处在于,他们偏偏是祸不单行的 “ 倒霉蛋 ” 。
他们要么是艾滋病 + 白血病的双重患者,要么是艾滋病 + 霍奇金氏淋巴瘤( 一种血癌 )的双重患者,总之是那种能让医生们壮着胆子 “ 把死马当活马医 ” 的。
显微镜下的霍奇金氏淋巴瘤 ▼
具体来说,医生们是这样做的。
无论是白血病,还是霍奇金氏淋巴瘤,要想治都得进行造血干细胞移植,相当于给患者的身体,重新换一套健康好用的免疫系统。
那好,既然要换,干脆趁这个机会换成一套能防 HIV 的免疫系统。
HIV 病毒能感染人体,一个重要环节是,病毒会跟免疫细胞上一种叫 CCR5 的蛋白受体结合,从而侵入免疫细胞。
HIV病毒通过 CCR5 进入免疫细胞的过程 ▼
而科学家们早就知道,有少部分人( 特别是北欧人群 )携带一种特别的基因变异,让 CCR5 蛋白受体不正常。
这就使 HIV 病毒没法入侵免疫细胞,从而让人天然对 HIV 病毒有免疫力。
于是,医生们在给双重患者找干细胞捐献者时,不光要求配型合适,还得要求捐献者的基因是突变的。
只要有这样的捐献者,医生们就有可能一箭双雕地治愈两种严重疾病。
幸运的是,那 5 位患者都找到了合适的干细胞捐献者,移植手术做得也很顺利,因而他们都被成功治愈了。
既然这套疗法成功了 5 次,是不是说这套疗法已经够成熟,有望做到推广啦?
当然不是。看了前面那 5 位患者的治疗过程,相信你也看到了,用这种疗法是不得已而为之。
一方面,条件太太太苛刻了。
造血干细胞的配型非常复杂,这让合适的捐献者的供体本来就少。
据统计中华骨髓干细胞库里,能和患者完全匹配的概率只有十万分之一,一个有需要的患者,平均得等三个月以上的时间。
如果还要求供体得是非常稀有的变异造血干细胞,你自己想吧,得有啥样的狗屎运,才能轮上这好事。
另一方面,移植手术有风险。
就算基因变异者个个都是活雷锋,愿意捐献干细胞,而且跟患者的配型也都合适,也不代表移植疗法一定就能成功。
造血干细胞移植手术很危险,比如患者移植前要做化疗,这会对肝、肾、心脏等器官有损害,移植中可能出现骨髓严重感染,移植后会有排异反应啥的。
你想想看,艾滋病患者有几个人的身体底子是好的,经过这么一番折腾,能不能挺得过去,实在很难说。
更不用说,这套苛刻、危险的方法又超级贵,不是一般家庭能轻松承受的。
既然这套治疗方法有这么多的缺点,多了几个成功案例,是不是就没啥意义呢?
那倒也不是,要是能把基因编辑技术和这种疗法结合起来,人类彻底根治艾滋病还是有希望的。
例如,医生可以直接改掉患者本人的造血干细胞的基因,让他们的免疫细胞也没有正常的 CCR5 蛋白受体。
这样,他们就能获得对艾滋病的免疫力了。
我们之前写的那个叫贺建奎的疯狂科学家,就尝试过这个事。
只不过他的做法是,在基因编辑技术还不成熟的条件下,直接修改受精卵的基因,实在是突破了伦理和法律的底线。
合适的做法应该是这样,一方面积累用造血干细胞移植手术治疗的成功病例,另一方面则耐心等待基因编辑技术的突破,直到各方面技术条件都成熟。
那个时候,手术的风险小了,费用也能降下来,从而能让更多的艾滋病患者得到治愈。
真希望那一天能早一点到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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